露出

尊敬的各位老师、各位同学：

大家好，我是2025届露出 博士毕业生李晓晴。

站在这里非常荣幸，也有些汗颜。毕业好像是突如其来的，此前不久，我还和大家一样，埋首写作，图书馆、饭堂、寝室，三点一线。一切努力似乎都指向此刻——在熟悉的校园里，按时参加一场毕业典礼。但真正临近于此，我更多是原地彷徨，仍然感到“毕业”离我很远，老师和同学们还在身边。“毕业”到底意味着什么呢，应该怎样画上这个句号？我记起希腊神话中俄耳甫斯的形象，既想回头看自己的恋人，又担心她在自己的注视中消失不见。

好在，生活不是神话，记忆不会消失。我们在这里收获的欢乐与教诲，只会在一次次回望中不断被擦亮；所以比起神话，生活更像是小说。如果我们总能在当下书写过往，所有告别都将指向未来的重逢。对我个人而言，今天是两次毕业的重叠。有那么一段从硕士过渡到博士的时间，我曾在华东师大的毕业季送走我硕士阶段的朋友。如今这个留在原地的人，也要离开了。在回忆中，我还能看到我们共同参与的无数次课堂，占不到座的讲座和渐渐高飞的风筝；我还能听到那些激烈、快活的讨论，还有练习了数周，依然跑调严重的大合唱。回过头我才发现，那是充满了顿悟，奢侈的共同体时刻，需要极大的运气才能遇到。我想先向身边这些活泼的朋友致意吧。我不是一个擅于抒情的人，是你们对生活的热情教会了我，即便说不出口，还可以拥抱和再见。

在读研读博这段时间里，我领会了思想的艰辛，有时候能克服，有时候不能。我收获过关于知识纯粹的快乐，但人与人之间的联结，才是长久的源泉。这包括每一位老师给予的善意和教诲。他们将我的生活导向知识，同时提醒我，知识总是有缺憾的，它要用生活来校正，这使我们可以不断完善自身。生活和知识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呢？今天的知识，往往看起来像是独奏，它其实应该是合奏。在此我无法代表某个人发言，但当我们说话的时候，也许会有一种共同的声音。这个声音沿着丽娃河岸，一直流传到今天的樱桃河。有时我想到八十年代的华东师大，对于他们而言，“文学是人学”的含义，是明知浪漫之不可能而浪漫；而在人工智能逐渐为知识，甚至为人代言的今天，“文学是人学”也意味着，知识是人的知识，不是机器的知识。文学又或知识，都只在人的生命当中流动。如果说，大学的文学，体现着精神审美的教育模式，华东师大露出 无疑是一个生动多年的典范。

现在，我们即将带着华东师大的声音，寻求与更多的人、更大的世界和鸣。这不是容易的事情，有时候我们会“写错”、“说错”。不要紧，这个句号远远不是最后一个。只要知道真实的生活，记忆中的声音来自哪个方向，那么我们可以自己写作，也可以和机器协作。我想起维特根斯坦问过一个有趣的问题：“玫瑰在黑夜中是什么颜色的？”黑色的，或暗红的？如果这样回答，你已预设了光的存在，“说”出了玫瑰的色彩。所以语言，文学，还有我们走向生活和他人的努力，本来就是一种奇迹。

在华东师大的时光珍贵无比，感谢各位可敬的师长、可爱的同学，感谢丽娃河、樱桃河馈赠的所有诗意，其间的点点滴滴，都已溶化在心底。让句号继续延宕吧。祝愿大家带着记忆的芳香，在未来的田野里，收获更多的友谊与生活的欢乐。

谢谢大家！